时间:2024-07-17访问:8来源:历史铺
在西方世界史的编纂己有悠久传统源远流长。早在古希腊罗马时期,就产生了 “世界意识 ” 的萌芽,历史学家通过对所知 “世界 ” 和这个世界发生的历史事件的一记录与描述,提出了历史整体观念的最初体系构想。公元四、五世纪,基于基督教的普遍主义态度,教会中出现 了 “普世性 ” 观念的实践探索,基督教史学奠基者牧西 比乌斯 一 写出了他所知道的世界各国的综合编年史,确立了线性历史时间的框架结构。
严格地讲,无论古代的世界史还是中世纪的世界史,在当时特定的环境下都显得较为隐晦,带有很大局限性,描述的只是全球很小一部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史,空间上没有包括客观存在的世界,时间 也更谈不上连续性与一致性。但正是在史学家世代庚继的探索过程中,“世界意识 ”稳步迈进。不管它的最初萌芽何等跋姗,随着人类文明脚步的逐渐加快,日益成熟的世界通史也应运而生了。
天 下 ,东亚 民族 对世 界的专有 概 念,字义 为 “普 天之 下 ” ,没有地理 和空 间的限制 。此处援 引 该词 ,用来标 明古希腊历 史学 家借用一定的秩 序原理,为地 区 、民众和 国家营造 的世 界观 。
自古 以来,希腊人 一直 以爱琴海作为他们生活的中心 。公元前 至 世纪的次大规模殖民浪潮 ,使得希腊殖 民地星星点点遍及地 中海 、爱琴海和黑海沿岸,规模恢宏的迁徙活动大人拓展了希腊世界的地域范围,欧罗巴 叩 、亚细亚 、利比亚,指尼罗河 以西 的区域地理概念 己经出现 ” 。
米利都人赫卡泰俄斯 的人文地理著作 《大地环游 记》以准确的地理学知识描述 了亚洲和埃及,虽然 记述仍 以环地中海地区为主。相较早期史学家专注于神话故事、史诗战争,此时的历史学家以旨在人事的写作兴趣与宽宏的历史眼光,有意无意间为后人搭建 了关于 “天下 ” 的最初世界范围。
从赫卡泰俄斯到希罗多德,天下 ” 随着希腊人活动范围的伸展而开阔,当然,他们所谓的 “天下 ”、“世界 ” 或 “全球 ” 仍是以希腊为中心。在当时的希腊人看来,大地位于世界中央,周围是流动的大洋 而德尔斐神庙就是大地的中心、世 界的中点 。由此,我们可能会设想出一系列问题 史学家们是否 已有构建世界历史的意识 普世历史、世界历史的观念,此时是否己经产生 等等。对此柯林武德分析到 “这种人类世界的统一性,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一种地理的而非历史的统一性 。这种统一性的意识并不是一种历史的意识。
普世历史、世界历史的观念还是不存在的。” ’紧随其后,人类社会发生巨大变动,在马其顿 、罗马征服世界的过程中,人们逐渐认识到人类历史的统一性,于是反映这种历史统一性的世界史著作也悄然诞生了。
古典史家在 自身能力范围内完成了 “普世史 ”观念拓荒的任务,但正如其局限性一样,它不能脱离时代的环境和视野,所 以给予这个观念更多关注的使命,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中世纪神学史家肩上了。
公元 一 世纪,西方史学发生重大转向,基督教神学代替希腊罗马古典文化并取得支配地位。其时,一切科学、文学、艺术都成为神学的分支和附庸,带上浓厚的神秘主义、经院哲学和僧侣主义色彩。史学也并不例外,一种全新的对历史学的看法顺应而生 整个世界历史不再是人类 的 目的、而是上帝的 目的的实践,历史的过程就是 “尘世 ” 及 “天国 ” 两个敌对国度的斗争,尘世的国度有时被视为天国的国度的敌方,有时被视为天国的国度的预备 ” ’。依据克罗齐的观点,中世纪的基督教含有一种崇高的思想 上帝的眼中人人平等。所有的人、所有的民族都包罗在上帝 目的的规划之 中,每部分都是同一整体的一部分。
因此,需要一部世界史一部其主题将是上帝对人生 目的的普遍开展的通史。于是在整个漫长的中世纪行程中,世界历史就这样一直处于 “尘世 ” 与 “天国 ” 的徘徊间。最终 “天国 ” 战胜 “尘世 ”通 向永远的未来 。正如德国学者洛维特所 言 “未来刁是历史的真正焦点……基督教西方的历史意识是由末世论的主题规定的……只有在对历史程序的这种末 世论的限制范围之 内,历史刁’成为 ‘普遍的 。
总体而 言,从阿非里加纳斯到奥古斯丁再到后来的教会史家“历史是上帝的智慧、是天意的安排和实施 ” 的神学史观一 以贯之,把持欧洲史坛长达千年之久 。直到新航路的开辟 、文艺复兴的出现,这种状况刁‘得 以改观 ,人们最终摆脱“神控天下 ” 的思维,重新回到基于古人看法的人文主义历史观上来。于是,人类最大限度的热情被激发出来,史无空前地发挥着主观能动性,全心致力于 “人类世界历史 ” 的重建,开创 了世界图景理性 自觉构建这样一个全新的时代 。
“世界的发现 ”、“人的发现 ”成为文艺复兴时期响彻一方的口号。伴随着 中世纪的结束,历史思想进行了一番崭新的重行定向,那种先天 由上帝决定命运的普遍历史体系,已步入没落的轨迹,不再被接受赞同。人们结合现实世界的确切走 向,需要一种与实际生活相吻合的历史观,对神学主义的否定和历史世俗化的要求便成为时代的必然。地理大发现 以后,世界之窗迅速地在世人面前打开,历史学家有了更为广阔的视野天地,他们不仅注意到史前史、文化史、人类学、民俗学等方面的研究,也开始主动有意识地进行近代意义上的世界图景构建。
伊 比利 亚半 岛的一些历史学家和法国史学家博杜安、拉 ·波普利尼埃尔等都是此种意义上的世界史观念贡献者,他们的 “整体史观 ”、“完美历史 ” 为人类呈现 出了别样的世界史面貌 。何兆武曾 言 “每个时代的理论思维确实都是历史的产物然而同样有理 由可 以说。每一幕重大的历史事迹也都是那个时代的理论思维的产物 。如果没有启蒙时代思想家们的那些理论,也许就不会有启蒙运动和法 国大革命 。” ’依此分析,正是文艺复兴时期扩大 了的世界视野 ,刁‘为此时史家建构世界景观的普世史著作提供 了可能性 。
经历漫长的中世纪之后,人类历史 以文艺复兴和地理大发现为开端迈入 了近代社会的行程,由此进入觉醒时期,重新开始 了对 内的心灵探索和对外的土地拓展,即 “人的发现 ” 与 “世界的发现 ”。探索特质、怀疑主义 、现实利益、科学革命、宗教改革等一系列近代精神,悄然驻扎人们心中,人类活动也随之 出现深刻变化,历史再次进入重要转折时期,一个全新的世界即将矗立于世人面前 。
地理大发现,大航 海 时代,在近代早期人类文 明发展 史上,发挥 了重大 的作用,打破长期 以来世界各个 国家、地区和 民族间相互隔绝 的状态,第一次把人推 向全球,第一次把世界连成一个整体 。对 巧 世 纪左 右 的世 界而 言,亚 欧大陆及北非扮演 的角色远 远超过其他地 区,这样 的认 知,导致很长一段时间 内,亚 欧大 陆及北非人们对 世 界 的认 识也仅仅局 限于此 。
人类历史上舟揖远航屡见不鲜,郑和下西洋在当时亦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地理大发现却成为重要的转折点,其原因之一,在于 自此以后人类历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从那时起,欧洲内部为争夺霸主地位进行的一切斗争都带上了全球化的性质也是从那时起,地球上某个地方发生的事件也会给其他地方带来影响。几个大陆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相互关联的全球体系。 ” 这对于世界历史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当代全球化的风潮某种意义上也可 以溯源至此 。
近代意义的世界历史,在古希腊罗马、中世纪教会一统天下的基础上,经 由文艺复兴时期历史学家的努力,逐步得到修正、完善,最终实现 了从 上帝秩序进化到人类秩序的转变 。徐波如下表述这种进步 “近代整体世界史从基督教的普世史得到时间上的历史线性观念 、空间上的历史普遍主义 从人文主义者得到世俗的历史内容和世俗学术的支撑 通过启蒙思想家最终摆脱了纠缠着人文主义者的历史循环论,剔除了历史的神定 目的,将历史解释为走向光明的不断进步。”需要注意的是,近代世 界历史最初产生的背景是 “世界的发现 ” 与 “人的发现 ”的精神促动,同时这种新的精神也将欧洲置于一个充满各种可能性的巨大世界之中。
在这过程中,近代民族主义拉开了诞生的序幕,随着民族意识的觉醒,西欧各 国要求使用本民族语 言,民族历史的撰著形成一股势不 叮挡的潮流 。’于是出现 了民族性 与世界性并存的局面,既注重世界整体历史的编撰,又赞扬激情洋溢的民族史著 。
综上而言文艺复兴如 同一道强烈的亮光,照 明了漫漫长夜的中世纪天空,好像一切近代精神骤起兴起,由此衍生出来的诸多走 向,皆成为当代文明重要的特征。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提高了人的地位,开阔了人的视野,世界上原来互相隔绝的地区沟通了起来 。于是,欧洲、非洲、美洲和亚洲之间的联系交往 日益密切,世界市场愈发扩大,一切都表明人类的世界观念近代化 了。
文艺复兴后期的法国史家,以其新颖独特的视角在新时代世界历史的构想方面提出了真知灼见。但就具体的世界历史类型而言,自古至今,大致可归纳为如下几种 希罗多德一伏尔泰的总体型世界史、波里比阿一兰克的国际关系型的世界史、圣 ·奥古斯丁一鄂图的基督教神学型的世界史、斯宾格勒一汤因比的思辨型的世界史。
止但实际上,无论是 “整体史观 ” ,还是 “完美历史 ,都是理想主义者的主观愿望,面对错综复杂与千变万化的历史发展进程,历史学家的探索,尽管锲而不舍。但都只能逐渐接近 “完美的历史,而不大可能达到真正的 “完美 ” 。这与其 说是历史学家的困惑。还不如 说是历史学魅力之所在 。